两者相较之下,程青衣就更显得孤立无援,好在还有个沉醉不醒的斗酒先生作陪,不至于太过凄惨。
私下里,群臣谈及这二人,大抵用一句话就足以概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对师徒,简直一个德行。”
越往街道深处走,越发冷清,程青衣抬头望了一眼微微灰白的天色,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今日有朝会,这个时候宫门外约莫已经挤满了等着上朝的文武百官。听说西北那边要打仗了,不知辍朝已久的卢先生今日会不会去朝会,若他没去想必大殿上仍是一如既往的和气场景。
六部尚书才“荣归故里”,西北便起战事,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程青衣脚下一顿,腹中空空如也的感觉令她不由皱了皱眉头,有些后悔方才路过一家馄饨店时没进去吃上一碗。她已经记不得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对于一个曾是修道之人而言实在算不得大事,但入了俗尘,染上了烟火气,就再难免俗。
犹豫间,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车声从身后传来,她转身望去,那辆马车极为眼熟,是武陵郡主府的马车。
马车慢悠悠停在她跟前,车内没人出声,只是从车帘后伸出一只纤细手臂,挑起了车帘,半晌没等到程青衣上车,车内才响起一个女子的轻柔嗓音:“还需本郡主亲自请你上车不成?”
程青衣没再迟疑,钻进车厢内,就见姜孙信一人独坐。
车夫是个外貌极为寻常的中年男子,看似漫不经心的模样,做事却很是小心谨慎,他放下厚重车帘,朝四下张望了一眼,这才调转马车朝街道外缓缓驶去。
程青衣不关心将去何方,倚着车壁半阖双目,似在享受马车轻微颠簸带来的朦胧困意。
姜孙信一面点燃手边的香炉,一面缓缓道:“你若总是这般挑灯夜读,伤眼又伤身,当心病倒了,朝堂就真的是他人的天下了。”
程青衣轻抬眼皮,淡然道:“陛下命我撰修前朝孤本典籍,光史料便堆积如山,我若稍有懈怠,岂不是要把大半辈子都耗进去,朝堂是谁人的天下有何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