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年有位女子练气士亦是如此,将自身剩余的气数转增给了她,最后身死道消。
死不可怕,怕的是道业皆消,尤其是身负天定气数之人,从今日起,世上再无韩高之,现在没有,以后将来也不再有,就跟她的师姐一样。
心境起伏的年轻女子全然没有了前去证实的心思,依着老人的脾性,多半不会将气数送给那个老人自始至终都认定为害群之马的青衫女子,否则哪怕引起人间动荡,她也会亲手了结李长安的性命。
女子最后朝那边遥遥凝望了一眼,转身离去,仿佛从未来过。
那场天人大战的中心,不远处躺着一具身形高大的无头尸首,血迹已干涸,白衣女子不曾去看,她跪坐在血泊中,双手握住那只骨头根根寸断的血手,不停过渡生气,但那张青黑的脸上始终不见人色。
她从未如此绝望。
那年十数万商歌大军压境余祭谷战死,那年跪在母后的灵柩前,还有那份招降表,都不曾让她如此绝望。她一直相信,世上最难不过一死,但没想过这人会死在她前头,她答应过她,要让她做北雍王妃,可北雍王若死了,哪还有王妃?
白衣女子哽咽了一声,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分心。
可惜她听不见耳边的一声叹息。
神魂出窍的李长安就坐在她面前,旁边还有一个同样神游出窍而来的老道士,穿着一身仙野道家喜穿的青墨道袍,两襟却别有国师才可配饰的黄紫绸带,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远赴千里的老道士似有些不忍,好意道:“不若贫道给她开个天眼,让你二人见最后一面,免得她伤心之余抱憾终身。”
浑身干净的李长安一惊一乍:“我真要死了?”
老道士瞥了一眼躺在血泊里,几乎瞧不出个人样的真身,郑重其事道:“离死不远,半死不活都是抬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