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良低头目测脚下退出的距离,发自肺腑的开怀一笑,方才李长安不惜自身安危的救人之举,看似愚蠢至极,却趁着他因大喜之下的一丝分神,在几里外偷偷摸摸凝聚起这十数柄小飞剑。大敌当前,这个因先前一场大战而负伤,本就处于劣势的女子,竟还有这般超凡城府,不愧是当年睥睨天下的人物。
仅此而言,他当年那一跪,半点不憋屈!
但也仅是以当年而论。
如今你李长安,连给我磕头都不配!
李长安看了一眼负手而立,没有半点趁人之危意思的红鹿山魔头,跪坐在地,拍了拍仍旧兀自发愣的楼解红脸颊,竭力平稳气息道:“莫做傻事,死在这里太憋屈,要死也给我死的有用点儿,听到没有?”
楼解红浑身一颤,缓缓抬头,瞧见那张满是鲜血,比先前刀疤更骇人,却让人忍不住心疼的脸,她用力眨了眨眼睛,问道:“我是不是那种又傻又蠢,只会卖弄风骚,别的什么也不会还年老色衰的蠢娘们儿?”
李长安看着她脸上尚未风干的泪痕,默然点头,然后轻声道:“但是我不在乎,你是我府里的人,只这一个理由便足够。”
李长安说的风轻云淡,楼解红却从她幽怨的眼神中读出了言外之意,好似在说,天下谁人都可以负我,但为何偏偏是你谢秋娘?
楼解红解下腰间那抹红绸,轻柔替李长安擦拭脸上的血迹。
解红,解红,本是解开红尘,斩断俗尘之意。
可如今红绸染血,更加浑浊而又艳丽。
待那张白净英气的脸恢复本来样貌,楼解红将红绸系在自己发髻上,随风飘飘扬扬,宛如世间一抹最娇艳的风光,她抹了抹脸,扬起一个熟悉的风情笑容:“你不忍心杀我,是不是因为李得苦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