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知压着了什么,颠了一下,姜凤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陷入了沉默。
李长安肩头上两排牙印窟窿有些深,看的出下了死口,边缘都翻着血肉,不过好歹止住了血,她看也不看伸手拉起衣襟。若这一口能让姜凤吟怨恨全消,倒也值当,可有这般简单吗?情与恨,世间两难,千古不解,若当真这般容易放下,又哪来那么多抱憾终身?
过了许久,姜凤吟幽幽开口道:“你问我为何非要抓在自己手里才安心,那你可知道,当年父皇立储之前便要我交出兵权,我若非抗旨不从,今日我的孤坟将在何处?李长安,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你李家蒙受冤屈,那些人的冤屈大都埋了土,有口不能言,有仇不能报。可我还活着,你明不明白?”
李长安缓缓抬眸,看着她道:“我明白,但这个天下不会姓李。”
姜凤吟忽然笑了,她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衫,道:“其实这个天下以后姓什么,与你我都无关,以后没人与我争,也没人需要我去守护,就总得找个理由继续活着。你说是不是?”
李长安也笑了,“我看你王府池塘里的鱼不少,可莫学那东安王闲着没事就瞎钓,多听听曲看看美人,赏心悦目又陶冶情操,不说活的多好至少自在无忧。”
姜凤吟瞥了一眼她的肩头,微笑道:“说了一路,也就这句话最中听。”
马车停下,外头传来马夫的声音:“王爷,驿馆到了。”
李长安朝姜凤吟微微颔首道:“多谢相送。”
姜凤吟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点头。
李长安最后看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姜凤吟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仰头贴在她耳边一阵轻声细语。而后便松开了手,看着李长安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