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做出个吞咽的动作,颤抖的手无法将刀尖回归原处,他忍受着这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过了片刻道:“你是什么人?”
“或许能让你活下去的人。”潘彦卓笑起来,“代替王族赴死,就算承了天大的许诺,死到临头也总归还是想活的对不对?”他越过少年走到窗前,俯首折下了桂枝递到面前,“多漂亮的花儿呀,若是保存得当,它的香气能持续很久,足够大漠的鸟儿嗅见芳香,王子殿下,想要吗?”
少年眼中有动容,但他很快否决,“不……你做不到,我不能……”
如果他还活着,大汗就不可能得到原本想从燕梁交战中取得的利益,萨吉尔也不再有借口插手互市。一切以他性命为家人换取的财富就会化为泡影。
他必须得死。
“未到山穷水尽。”潘彦卓强行拉开他的手心,循循善诱,“为何不能呢?如果可以,岂不是赚了?我不需要你做违背你的族人,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他将一个小瓷瓶放入了少年手心。
“人为刀俎,让他们来,质子的确没有活着的可能。”潘彦卓道,“但你自己来,就用这个。黑死白生,各有一半,还能有十年的命,你要是不要?”
“你要我……”少年手心像是被滚烫,囫囵道,“做什么?”
“简单,你的护卫首领要做的事,你来做。”潘彦卓吹灭了烛火,周身融入黑暗,“你的死,归咎于那位将军,而你的生,就该亲口告诉我们的皇帝——”
“要杀你的,是北燕的蛇。”
更深露重,守夜的宫人哈欠连天,被东菱赶去了耳房。陪伴长公主多年的侍女在进门时带上了房门,转头却见到长公主披衣坐起,望着窗外的阶前月霜出神。
“殿下?”她忍不住上前,“可是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