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沈宁舟眸光微晃,不免冬日感慨道:“也是……大人身在其中,恐是比我感触更深。不过说起此事,天枢数月在北境经营,朝中不论新老,对此非议良多,便是国子监如今的学生亦如此……大人知道此事吗?”
不论京中权贵对靖安府如何看,至少多年军功威望在前,洛氏压得住。温明裳是什么人?一个被天子在短短几年内迅疾扶上来的孤臣。天枢又是什么东西?一枚制衡洛氏和京中显贵的棋子。他们有何本钱能在数月内司掌北境全线督军督粮之权?
追根究底,不过是背靠天子之故。
至于国子监的学生对此忿忿不平有所不满,大抵是觉得她此举也与往昔那些个攀附权势的官员没了区别。
温明裳冲她露了个很淡的笑,道:“倒是不知。天枢所行种种,本就是我年初离京领的差事。至于朝中各派意见相左,也是常态,若是趋炎附势执一而论,反而成了坏事。”她刻意话音轻顿,继而说,“不论如何行事,如何批驳,我们所行皆是为了陛下,为了大梁。”
“大人好气量,倒是令人佩服。”沈宁舟也跟着笑,但这点笑意未维持多久便化作乌有,只余下一身叹息,“只是怕不单朝臣,就连东——”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随侍天子身侧的宦官。
温明裳知道这场闲谈到了头,她向着沈宁舟道了声别,抬步随着宦官的指引上阶前往太极殿。
宫人已掌灯,两侧垂帷收束,月光透窗拍栏而入。
咸诚帝在温明裳叩首拜过后揉着额角缓声道:“起来吧。一别数月,卿瞧着清减许多,想来是遍地苦寒之故。而今战时,朕每日瞧着遍地驿报,深知其间不易。都叫宫人给卿传了口谕,今夜怎么还是上殿求见了?你先生抱病多日,眼见着有了些起色,你若是刚一回来便染了寒,倒是叫朕觉得心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