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歹是自在的。她在抬步迈入大门时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周遭看顾得面面俱到的下人们, 又歪头环顾了一遭府上装饰, 打心底觉着浑身不自在。
倒不是因着其中装潢奢靡显贵,毕竟工部给皇室建府都不会差多少银子, 真要论尊卑,那不是还有个端王吗?她也不是没去过人家府上。慕长卿默不作声地跟着, 在进屋前余光瞥见临院的书房前被下人带下去的几个小皇孙和被树影层层遮蔽起来的女子身影。
她们像是被拦在了院落之外。
“大哥在看什么?”慕长珺引人落座, 状若不经意般问。
“不过匆匆一瞥。”慕长卿用热帕子净手后随意坐在桌前,像是感慨般道, “以往只是听闻你对府上子嗣格外严厉, 今日一见方觉所言非虚啊?我瞧着时辰差不离了, 还不让他们与母亲说说话吗?”
“正是知礼明义之年,此时松懈, 于他们来日有何益处。生于皇家, 若只知玩乐斗鸡走狗, 还不如趁早滚出这王府去, 小儿外家也并非无权无势, 养个纨绔绰绰有余。”慕长珺容色淡淡, 抬手给她斟了杯酒示意先请,“深宅妇人不知其意,总舍不下那点所谓怜爱, 倒是叫大哥见笑。”
慕长卿心道你这话怕不是变着法儿在骂我, 但她没明着说, 权当做没听出弦外之音,“话可不能这样说,思子之心,人之常情。再者而言,你想想永嘉那孩子,长临可没压得如此狠,该让休息的时候便让他们去才是。”
慕长珺听得嘴角一抽。
这个时候提端王府可是往他心口戳刀子。慕长珺走到今日,追根溯源是因天子偏爱,否则他必不会先一步执掌羽林,可咸诚帝不论如何偏爱,从未如看永嘉公主一般看过他府上的皇孙。或许这其中本没有什么深意,但落在在朝者的眼中可就格外不同了。
这是个他无从下手改变的短处,就如同嫡庶的血脉之别。
他在推杯换盏间打起精神不动声色地端详着对座的慕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