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志不在此,时势所趋罢了。至于我……我如今无力亦无心。”慕奚道,“从他请我教导九思之时起,我就知道他有功成身退的打算。至于为什么是九思,或许是因为不论是对我还是对清河,乃至于整个洛家,他始终觉得有所亏欠。”
温明裳脚步稍顿,她短暂地侧眸望向慕奚,问她说:“今日若无我,殿下有法解此局吗?”
“其实不必问我,大人心里有答案,也有应对之法。”慕奚停步与她对视,她们的出身可谓云泥之别,但境遇是个难以言喻的东西,它能让天阶凰鸟转瞬跌入尘埃,成了这世间的凡夫俗子。
温明裳抿唇不答。咸诚帝此一子说是死棋,但并不会真正动摇谁的根基,朝局之上各人的拥趸已成定势。他不会真的废掉慕长临,毕竟二者之间这才是他真正想立的东宫。
可储君难做,门前为人君,却仍要时刻受君王敲打。
慕长珺若要借此发难,那都察院也有人在等着他。
长公主看似全然不理此番争斗,但她看得清楚,温明裳手中有根无形的丝线,能在不动声色里牵动风浪。
回廊转角近在眼前,再往前走便要迈出碑林了。
“但我仍想问殿下一事。”日光失了遮挡,在拐出去的前一刻落了温明裳满身,可另一侧的树影仍在,它们将那一隅牢牢锁在了影子下。温明裳不再动作,只是借着最后的时刻轻声问,“你与端王殿下,究竟凭何挣脱头顶樊笼。”
堂前风骤起,吹得檐下马当啷不停。
慕奚没有回答。
长公主的面容好像也随着这一方的阴影悄然掩藏了起来。
温明裳抬眸相望,看见转廊尽头相候的慕长临,他们姐弟二人一直立于同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