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咸诚帝忽而笑着看向慕长临,“三郎, 这是何时起的小字?”
“让陛下见笑。”慕长临不卑不亢道。
“无妨, 倒是个好意头。”咸诚帝摆手,又问, “只要先生……不要旁的吗?”
孩子郑重点头应声。
群沉见状皆是缄默。
若说今日咸诚帝与晋王联手演的这出戏叫人猝不及防了第一回,那永嘉公主的这个选择便是第二回。她所选者若为要职, 那慕长珺便可在其后参慕长临心怀不轨,觊觎权位, 这于位高权重者是大忌。可若选的游离在朝野之外, 那都察院其后就一定会有人上表天子, 言其资质平庸, 担不起君王所寄厚望。
咸诚帝给这个孙女其余王孙未有的厚待, 真的是因为偏爱吗?温明裳年前在看完礼部的折子时不免深思。君王心如海啊, 她行走御前,朝中比她清楚咸诚帝脾性的不超过五指之数,她于御前行走得越长久, 便越能体会如今大梁龙椅上坐着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君王。
这不是一个昏聩的主君, 至少在先帝骤然崩殂后他将这个江山接的还算稳妥。他忌惮边境驻军乃至要暗害自己的将军, 可这么多年铁骑的重甲编制若无足够的府库支撑早就分崩离析了。
他的确有守成之君的能力,但盖过这份能力的是毫无止境的野心与猜疑。
温明裳得他信任的原因也不过就在此,在咸诚帝眼里这是一个和自己别无二致的人。一个跟随着先贤能臣的脚步,一个为自己扣上了如先帝一般仁德的面具。
或许他心里当真对这个孩子有所疼爱,但再疼爱也不过就是一步能放在两个儿子之间的棋子。
温明裳在小公主转身前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垂目的慕长珺,完完整整地串起了从“永嘉公主”这个封号开始,咸诚帝想落的每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