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身为臣的平衡,世上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把握不好这个道理……而他这个学生,也不过二十有一的年岁。崔德良在短暂的端详中隐隐生出了一种期盼。
他在盼望着温明裳能将自己有生之年走向腐朽的朝局风气重新引上正轨。
“先生?”久未等到答复,温明裳不由唤道。
崔德良这才回神,阁老抬手替她拂落肩上的落花,应允道:“本是内阁应议之事,谈何劳烦?此事你心中有数便好,开年后,我会去与殿下相谈。此外……倒是有一事想问一问你。”
温明裳侧过身,拱手道:“先生请讲。”
“事关天枢阁,也事关……”他沉沉吐气,看向东方,将余下半句藏之于口。
温明裳心领神会,她垂下头,道:“我与长公主殿下一同主事,先生当知此举用意何在。若是问心中所选……不言自明。”
“先帝在时常赞她有宣景之风。”崔德良叹息摇头,“然天心难测,今上在一日,先帝所托宏愿便不可能达成,殿下亦如是啊。”
“但总该有个抉择。”温明裳抬手拢紧氅衣的边角,轻声道,“陛下有意让我往北境一观,那走前总该处置好所有,以免横生事端。”
她拨弄着手炉的边缘,像是告诉阁老,又像是喃喃自语般道:“心有四方天地,俯首便可见芸芸众生。或许天生资质有限,但能知其白,守其黑,已是难得了。”
“这是……”崔德良话音微顿,“长公主的意思吗?”
温明裳微微一笑,点头道:“先生想问天枢阁,其实与当日赵大人来寻我想问的相似。前言既明,未尽之言先生想听吗?”
“三殿下……仁义。”崔德良心下已有了猜测,“想必是留于后世之命,再开天枢者不配为君吧。”
“是。”温明裳眉目微敛,低声道,“开春永嘉公主开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