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往年还不如。”云玦撑着膝,抬头答说,“温大人去年断了他们的补给线,今年他们的辎重就要从王帐的那些个贵族里扣。他们是个什么德性谁不知道?不敢违背组训,必须得自掏腰包,那这笔账就又要算到他们的那个小皇帝头上!听人说啊,现下王城童谣都变成了‘宁作马上行,不卧君王榻’了!”
“谁都怕死,但人被逼到绝境,这些恐惧也就不算什么。”栖谣靠在木柜边上,抱着手臂道,“上了战场容易死,可好歹能让人吃饱饭。”
这是这些年无论北燕政局如何动荡,狼骑始终如一的原因。
“王帐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那个小皇帝是拓跋焘始终认可的大君。”宗平呼了口气,恨声道,“从人家那儿拿军饷,就得想法子给补回去。被动挨打不是他的风格,那是头狡诈的狼王!”
在铁骑中待得越久的人,便越是憎恶这些掠夺者,因为他们曾见过太多的白骨尸骸,妻离子散。
连栖谣都没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的确不会坐以待毙。”洛清河终于侧过身,她的目光在近侍们的脸上梭巡而过,俯身下去将摆好的沙盘重新打乱,“我们在北燕有耳目,他们在大梁也有自以为在豢养獒犬的蠢材,这些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喂饱了不知多少饥肠辘辘的豺狼。现在补给线断绝,但饿的不是钟鸣鼎食之家,我们明白,拓跋焘更清楚其中利弊。”
对面的棋子被悉数往后推,它们像是一个信号,一个暂时收敛爪牙的信号。
云玦探着颈,满脸错愕地看洛清河将它们推回去,又重新取了新子出来,不由道:“将军,你这是……”
宗平惊骇地瞪大眼,他像是想起什么般一拍脑袋,道:“西边!”
此言一出,好像连外头的风声都停了。
“西边……那不是拱卫王帐大君的吗?!”云玦猛地站起身看向栖谣,“多少人?现在的主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