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奚叹了口气,反问他:“登闻鼓鸣天下震,可父皇尚且压着柳家一事不报,你知为何吗?”
“康乐伯一爵,为太始帝亲立,柳家如今倒行逆施,然先人从龙护国之功彪炳千秋。”慕长临点头,“抄家治罪可有,但爵位如何做处是个难题。”
大梁至今未曾夺过五大世家的封爵,这个先例一旦开了于世族而言是何样的震动不言自明。边地群狼环伺,咸诚帝的性子又谨小慎微,自然不会一眼明断。
如今御史台还在搜集佐证,暂且将人拘于诏狱,只放了老太爷在府幽禁。若是阁老所言的罪状皆被查明……柳家这几支都得戴罪,这爵若是要留着以示昭仁,恐怕也只能在柳文昌这一脉手底下选一个稚子继。
可这就要看温明裳了。
“无此先例不代表不可开。”慕奚垂眸,桌角还倒放着一块腰牌,印玺还在九思手中,这孩子又想去够那块牌子,这次慕奚没帮她。
慕长临想了想道:“皇姐的意思是?”
“皇祖父在时便有开海商之愿。如今二十余年,东南经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慕奚抬起眸,轻声道,“柳家之谋非工部一处之纰漏,那是东南的积蓄,长远来看便是新的银子。财不聚一家,为大梁千秋……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东南三州必须由中枢统一调度海商,这差事落到谁头上,来日谁就会成为新的财神爷,与姚家分庭抗礼。
“的确还需再议,且待丹州的消息吧。”慕长临赞同道,他停了须臾,刚好瞥见九思终于抓住了那块腰牌。但那块牌似乎太沉了,她向后踉跄了几步,跌进了自家姑姑怀里。
慕长临失笑,轻咳了两声才继续说:“但该落到实处的惩处绝不可姑息,天下始于民,不可因着世族颜面而有所更改。”
“这是自然。”慕奚垂眸看了眼被拽过来的铁牌,眸中忽然闪过了一丝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