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钊来过一次,带来的是无情的鞭打与辱骂。他没再碰她,却拽着她的头发往墙壁上撞,烛火映亮了氅衣的颜色,那些柔软的布料在翻滚间掺杂了泥水与血迹,洗不干净了。
可柳文钊不肯放过她,他像是被那件衣物刺痛了双目,痛骂着你们这些贱籍出身者皆是下贱之辈。
太脏了……她捏着那一角的衣料,蜷缩在牢狱的一角,忘记了过去多长时间,在黑暗里苟延残喘。足下好似不是冰冷的地砖,而是脏污到难以言说的泥潭,无名的枯骨抓弄着她的足踝,叫嚣着要将她拽入污浊的泥沙。
直到不知过去多久,那扇门被打开,熟悉的脚步声渐进,带来了那一盏微弱的烛火。
预料之中的鞭子没再落到身上。
柳文钊面如死寂,他冠发凌乱,好似一夜之间从至高之处跌落尘泥。
兰芝觉得新奇,她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连这点微弱的火光都觉得太刺眼。
温明裳猜的一点都没错,柳文钊把她的身世尽数告诉了兰芝。
“晚娘……”柳文钊扣着她的肩膀强迫她坐起身,叫的是教坊妈妈起的那个名字,他用祈求一般的语气对她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帮帮我……你帮帮柳家!我将你从勾栏瓦肆里带出来,你便不再是那……你可以怨我打你但是这再不济也是一桩恩啊!这事不难,你帮帮我……”
兰芝愣愣地看着他满目泪水,满面的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