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是咸诚帝给他的, 昨夜深夜入宫也为的是这个。
外放地方的官员能坐到府台这个位置上, 不是有些手腕便是有真才实学, 他们待在这些位置,为的是历练与资历,有了资历与政绩,经由都察院考评便可能往京中提拔擢升。这些位子上的人,没有大错轻易不会有所调度,这也是现今大梁官制的一大弊病,朝中太求稳,身居高位的新人太少了。
济州府台的考评崔德良都记得,大错倒是没有,有些不多言的放过去也无不可,但温明裳这次一上来要得就是这个“暂辖权”,他这个做先生的便不得不心生忧虑。
“阁老。”咸诚帝把玩着手串,叹了口气,“你觉着,这封信,朕该如何回复为好?暂辖权……到底是年轻,满腔意气。”
“但此案的确牵扯甚大,若是不给以致北燕人逃脱,恐怕难有宁日,愁啊……这朱笔你拿去,阁老是朕师,该如何决断,想来能思量得更加周全。这封信,便交由你了。”
昨夜宫中的这番话还言犹在耳。崔德良慢慢放下茶盏,眉头仍未松开。烫手山芋,这信不好回,却又拖不得。
“承之,你倒也由得这丫头动手,当真是全然做了撒手掌柜,半点不理朝堂风雨了。”他低声喃喃着,随之摇摇头,“还是说,这本就是问过你之后才有的谋划?要权,究竟只是为了这桩棘手的案子,还是只是一个试探?”
“天子多疑,若此次冒险拿不出实绩,危险的便是她自己……我本想着不会这样急的。”
暂辖一州之权,此等先例一开,也意味着大梁的官制不再是铁壁一扇,它能够因人而破例,能够因人而改变。不论其后结果是好是坏,温明裳都一定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小仆过来敲敲门,把他手边的茶盏撤了换上新的,还随之奉上了一盅参汤。
崔府对下人的管束不算严,但唯独书房是不得传唤不得入内,小仆站在门口,揣着手站到了天色将明,眼见着快到了出门上朝的时辰还没动静,他来回踱步了几次,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敲门,便眼见着书房的门被崔德良推开。
“去寻人过来。”崔德良手里捏着两封信,他将其中一封印有红漆的放到小仆手中,“将此信送往燕州府,要快。其人见到,自会知道送往何处。”
晨光初绽,院边青竹枝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