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挑衅要动摇的是民心和军心。
所以洛清河必须回去,不仅仅是为了烽火台和城防要塞的修葺,更是为了安燕州戍守的军士的心。
“但……陛下会让你走吗?”温明裳话锋一转,眼里浮现起浅淡的忧虑。
“若是平时,不会。”洛清河眼睫颤了下,眼中的神色一瞬间有些复杂,她喉头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把原有的话咽了回去,只是道,“但若是眼下,大概是会的。”
温明裳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情绪,她没有深究,低声道:“他想换下你,想拿回洛家手里的军权,为此不惜与敌国做交易,但……至少此次你觉得,他并不想葬送燕州。”
不论天子如何看待靖安府,他终究是大梁的主君,不论出于各种理由,没人会想把国土拱手相让。
“……我不知道。”洛清河沉默了片刻才道,“太宰年间没有立太子,先帝崩殂后宫中乱做了一团,最后是我父亲拿着遗旨带着那时还是皇子的陛下踏上的金阶,他曾经也是伴读。洛家不涉朝政,太宰年间天子从未猜忌过雁翎,所以我们都相信那道圣旨是真的。”
“他还是阁老的学生,传闻当年是亲自在崔府外提灯立至深夜才得了阁老点头。或许很久以前,谁都相信陛下能接过太宰年的遗风,可是许多时候人心是会变的。”
温明裳指尖微动,她看着洛清河,在这一刹那似乎在看一座经年不改的高山,又像是侯府前院那棵屹立了不知几许年岁的寒松,风雨摧打其上,而人们头顶却从未沾染霜雪。但在烛火的光影下,她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一种难过无声地蔓延开。
若说军粮案里,韩荆当真是受了天子之命,那么这次呢?
“人心易变,可也有东西是恒久不变的。”温明裳伸出手,轻轻覆上洛清河的手背,已过霜寒,连自己的手都不那么凉了,可不知是不是因着坐在窗边,她觉得对方的手都泛着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