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在了门前,随之响起的是锁链落地的脆响。
韩荆看着女子推开监牢的大门跨入囚牢,嗤笑了声道:“我还以为靖安府当真不管此事,做个清清白白的局外人了呢。”
洛清河四下打量了一番,随手抄了张角落的木凳在他跟前坐下,慢悠悠道:“你动雁翎的军粮之时,怎得不说靖安府是局外人?”
不等韩荆多话,她话锋一转又道:“韩大人,我来此只是想弄清楚一些感兴趣的东西,至于你犯下的这桩案子该有个什么结局,你自己心里清楚。三法司的结案诉状已经面呈给了陛下,你不知道?”
“不过时势而已。”身陷囹圄,韩荆也懒得做表面功夫,“洛清河,你们洛家不过是运道好,何必来此讥讽我一个阶下囚呢?要是没有这么个乱子,你雁翎查出军粮有变那又能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忍气吞声?你们就是大梁天子用以守关的一条狗呀!”
他说得咬牙切齿,但眼前的人却仍旧面色未改。
洛清河看着他道:“韩大人对运道这两个字恐怕有什么误解,洛家多少亲族早亡,留下牙牙学语的孩童和独对孤月的女眷,这如果也叫运道好,那这世上恐怕没有运道不好的人了。至于军粮,也不过是时机的早与晚,天理昭昭,报应不爽,韩大人还没有老糊涂到这个地步吧?”
韩荆在她的注视里站起身,锁链被拖得发出刺耳的响声,“可你们占了多少别人求而不得的军功啊?凭什么呢?你说你想在我身上弄清楚一些东西,呵……无非就是为何要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那我便告诉你,如你所料,为了权势富贵,为了子孙万代皆做人上之人!洛清河,五大世家横亘于前,你知道为什么你们洛家那么遭人恨吗?为何那么多人都想把你们从神坛上拉下来,让你们跌个粉身碎骨?”
洛清河看着他没说话。
“因为你们的‘不同’!也因为你们自诩的铁骨!”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与世家不同,不重嫡庶,不重血脉……可你们看看自己如今!偌大的靖安侯府,竟只余下你们这两条血脉……”他一步步往前迈,直至锁链紧锁住四肢才顿住脚步,嘶哑道,“洛清河,你们洛家就这般与众不同吗?这天底下因势而变,为这时势低头让步者不计其数,就偏偏你们要这干干净净的名声,宁死不肯折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