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日启程到眼下并未走多久, 但既然这么说了,他也没多问, 照做就是。
马蹄声由远及近, 鞋履踩在雪融后泥泞的土地上,窸窸窣窣地作响。
温明裳听着外头的动静, 在车帘被掀起时抬起头。
“何事?”洛清河弯身上车, 肩上的衣料似乎还有被晨露浸润的濡湿痕迹。
温明裳把那封驿报递到她跟前, 道:“先瞧瞧这个吧。”
洛清河接了信,垂眸略略扫了两眼后将信纸对折, “动作倒是很快。”
“嗯。”温明裳应了声, 道, “依着信使脚程推算, 我们自钦州启程返京的时候, 殿下就带着人请旨抄了韩荆的府, 不止钦州,京城也这段时间也有些乱。”
府中众人悉数收押候审,这是元兴年间少有的大案, 满朝文武都盯着, 三法司每一步动作都惹人注目。慕长临这样快的动作给这桩案子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原先三法司搜查的证据明细与一次次审讯的供词一一对应上,拉下马的就更不止这一家。
若说原先还有人在置身事外地观望,那么这半月的动作几乎让朝中人人自危。
“韩家虽是高门,但有五大世家压在前头,声名上总差了那么些,这一代爬的最高的也就属他韩荆,可惜再怎么往上爬都有个头。”洛清河把驿报还回去,提起的却是听着不大相干的东西,“他这个位子再往上,无非就是两个人,一个左相,一个内阁元辅。内阁不必说,至于左相……位置空着,但有暂代的人。”
“安阳侯。”温明裳接了她的话,“不论家室单论学识,这是珠玉在前,他爬不上来,要想更进一步,只能依凭更上一层的权柄。”
“天家荣宠与弃子也只在须臾间,目之所及的高楼转瞬便可倾覆。”洛清河勾了下唇,眸光微讽,“自己选的,怪不了旁人。只不过能走到他这个位置,也算是门楣兴盛,朝中昔日结交的不在少数,也难免今时今日的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