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已有之事,纵然后有补救,可人心上烙了疤痕,便不可能轻易抹除,温明裳心里清楚这一点,却也束手无策。
二人又聊了些具体的形容,温明裳揉搓着手指,正试着将这些线索串联至一处时,听见面前的汉子颓然开了口。
“温司丞,我们其实多少对官府加了税银有数。若是放到以往,官府加些税银便加了,咬咬牙也不是交不上。”李立康面色惨淡地叹了口气,“可咱们这些庄稼人家的,要了田地便是要了命啊……”
温明裳抿着唇没说话,数年前她跟随柳文昌南调,那年是荒年,近乎整年的大旱,她那时在官道上便见过自北向南的流民。田这个字吊着无数百姓的身家性命,人被逼到走投无路,要么边送了那口气任凭自己自生自灭,要么便生了怨怼,转头上山落草为寇。
铁壁只能抵御外敌,大厦将倾之时人们恍然醒悟才会发现,他们自以为坚固的高墙实则早已烂了根基,所有人都早已立于危墙之下。
那个根基就叫做民心。
“温大人替我们查办了李怀山,我们打心眼里感激你。”李立康容色颓然,“可你真的能……能将钦州所有的不平都上报给朝廷吗?”
温明裳抬眸,反问道:“李叔不相信吗?”
“坦白讲,我愿意相信你。”李立康抬手捂住脸,声音有些低哑,“可这钦州这样大,我们因为李婆婆愿意相信温大人,那……更远的地方呢?温大人真的清楚这样的事情有多少?”
温明裳闻言笑了笑,她指尖搭在膝上,随着思量轻轻揉搓着衣料。
“我给李叔说个故事吧。”
寻常百姓家的屋子不似富贵地,声音透过老旧的院门依旧能传出来,洛清河扶着刀站在门外,日头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