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儿。”
温明裳肩膀颤了下,抬头时有些无措,“阿娘……”
温诗尔的手跟着她的话音落在了她的发顶。
“是非人心,并非人言可论。”她的声音很轻,也是一贯的温柔,“有的时候事已既定,无可回转,但该是如何,唯有本心而已。”
温明裳低下头,任由她抚摸自己的脑袋,她眉眼低垂着,喃喃道:“阿娘,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可是知道,跟当真做到,一直是两回事对吗?”温诗尔笑笑,她垂着眸子,“恩易偿,怨难消,这是人之常情,不必要求自己做圣人的。”
这些话本不该由她来说,但偏偏也只能由她来说。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总是仁义多情,纵然生于泥沼,受了无数本不该受的恶意,而后学会了如何精于算谋,可他们心里头却还能留着那么方寸的菩提净土。她很了解自己的女儿,也更了解柳家人,所以就算温明裳什么都没说,她也能猜出一二。苦都自己咽了,却还要为人留着那三两分的善意,不是说不好,可这样终归伤己。
而温诗尔也知道她心里的怨愤不是为了她自己,多的是为了她这个做娘亲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好在温明裳这样少有的失态并没有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一行人抵达京畿附近的小镇的时候已经过了午。
不知是不是因着春闱将至,附近的酒楼都是人满为患,温明裳坐在马车里都能听到街上行人不同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