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裳仰起头看了眼书房上头挂着的那块匾,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是裳儿?进来。”屋里的人听见外头的动静,开口道。
“……是。”温明裳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肩膀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起来,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缓缓推开了书房的门。
屋里比外头亮堂很多,四处都点着灯烛,恍惚间还觉着此刻不是入了夜。男人端坐在坐榻上,前头摆着一盘盘的菜肴,看着还冒着热气。他手里捧着一卷书文,见她进来才把东西放到了一边。
世家出身的,只要不是纨绔,或多或少都带着点清贵的气度在,柳文昌亦如此。他虽已不似少年时,但大体瞧着眉眼轮廓还能看出从前清俊的影子。但温明裳除却唇薄这一点外,同他生得不像。
温明裳有段时间没见他了,但还记得柳家重礼的规矩,她唇稍稍抿起来一点,跟坐榻上的柳文昌保持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撩袍缓缓跪下同他行礼。
济州偏南,如今已过冬寒,屋内火盆撤了大半,这么一跪,凉气便顺着膝盖漫了上来。温明裳面色不变,抬手置于额前,弯身而下跪伏于地。
她本就是自幼体寒,好不容易在西苑焐热的手走了这一路,暖意都快散尽了,这么一贴上冰凉的地面,冷意直往上蹿。在柳文昌瞧不见的地方,她暗暗咬了咬下唇,稳住声音才开口。
“向阿爹问安。”
“起来吧。”柳文昌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她此时是个什么情状,只是淡淡道,“只有你我二人,不必行此大礼,过来坐下。”
“是。”温明裳这才起身过去。她眉眼微微敛着,瞧着有种莫名的低眉顺眼的恭顺感。
柳文昌看了她一会儿,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话在喉中绕了一圈又给吞了回去,末了只有干巴巴的一句:“先用饭吧,别的事吃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