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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衣倾着头一偏,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只是片刻的碰撞,裴衣的视线就往下扫,掠过这人不知什么时候掀起一角的蓝色白条纹衣领,手动了一下才意识到手上有串串碗,只好抬了抬手肘示意着她,说:“衣领翻起来了。”

闻言,楚纱却去瞧她的衣领,很好,怎么了?

裴衣腾出一只手来,拇指去勾翻上去的领角,食指抵住,理好之后拉一拉、轻拍一下让衣领贴合到衣服上。

楚纱看她的手突然伸过来,一动不动的站着,等到衣领被整理好,肩膀又被轻轻的一拍,还是一种熟悉的动作——裴衣很喜欢拍一下她的肩膀,然后掌心抵着她的肩头转动,或是半推着她往前走,或是挟着她转个圈换个正确的方向。

在夏日里,那只手的温度有些凉。

到了冬日里,就是暖的。

半搂着她的肩膀,并不催促的让她往前走。

她觉得裴衣长高更好,长高了就会低着头来听她说话,她说话声音小,裴衣就会更认真地听。

路边在夜宵摊喝了酒的人开始畅谈国事,讨论新一代的孩子是怎么被毁掉的。

楚纱仔细回想起来,发觉裴衣好像从来没和她讲过什么大道理的话,有时候递给她一点吃的,她不想吃却会接过,裴衣总能看出点什么,让她吃不下就直说或者不接。她花了很久才学会。

很多人看少年人,以为她们独立有思想,但其实她们最迷茫,所有的人都在模仿别人,被影响既模仿,从说话的腔调到细小的行为习惯。杂糅得好了,模仿者会成为一个全新的人。失败了,她就成了诸多人的综合体。

有一条街的路灯还是没修,风一吹就吱呀吱呀的响,灯罩下散出的光小幅度的摇摆着,地上的光圈左移右动,等有人踏进,就在她们身后,拉出被光拢住的长长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