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安乐想回洛阳,想在那片普天之下最高贵的土地上得到世上一切珍贵的东西。这样的想法一旦降生,就会在心里慢慢抽芽生长,汲取明面上的不满、痛饮阴暗里的贪欲,借用腐朽的身体作养料,茁壮到爬满整具骨架。

生涯无边,当小舟行到对岸,就是生命终止的刹那。安乐的航行比任何人都恣意,不必她亲自摇橹划桨,就有水流把她向对岸推过去,仿佛乘上一阵疾风。

时间证明镜真的话是假的,她走后安乐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犹豫或是胆怯。她走的那天仅是带走了安乐关于房州最后的记忆,其余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留在安乐手里。

她走的那天,她走的那天……

安乐静默一会儿,向着许双卿伸出手去:“那个帮人掐人中的,把你做的那个什么药拿过来给我喝了。”

“叫我?”许双卿震惊地问,“你要吃药吗?”

安乐点头:“这具身体的主人正在被人追捕,与其被那个提着斧头的女人抓住,我还是想自己了断。”

程玉小声问:“是在说灯姐姐?”

“更何况那杯酒里的毒让我觉得很痛,要是再拖下去,我迟早痛死不可。”安乐摇了摇伸向许双卿的手,“快些把那个汤药拿来让我喝了,趁着现在还来得及。”

“呜哇,你能自愿吃药真是太好了。”许双卿把坛子抱过来,有些歉疚地说,“这药不是直接喝的,你要把这些东西全都吞下去。你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吃了吧?”

“正好我今天没怎么吃饭。”安乐没什么怨言地将坛子打开,对一脸感动的许双卿翻了个白眼,“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很恶心。我不是因为你们才吃药的,明白吗?”

程玉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