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前。在陆灯订好的酒店里,安鹏举为财跑出门去追随程玉,许双卿和唐霖在半死不活的周锦面前对酒当歌,谢昭阳坐在安乐身边,用一种慈母独有的眼神望着看书的安乐。

临淄王引兵夜披玄武门入羽林,杀璿、播、崇於寝,斧关叩太极殿,后遁入飞骑营,为乱兵所杀。斩延秀、安乐公主。分捕诸韦、诸武与其支党,悉诛之,枭后及安乐首东市……纸页脆弱得只需抬手就能撕下,安乐将它团成团,丢到一边的垃圾桶里。

“你在生气吗?”谢昭阳问。

“哼。”安乐没正眼看她,只是继续低头翻过一页,说,“我刚才让你给我带的那个黑黑的水,你怎么还没拿过来?”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谢昭阳撑着下巴,将瓶装可乐递到安乐面前,含笑道,“我想问一下,作为一个唐朝人,看到自己死后千年的世界,你有什么感想吗?”

安乐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含着凛冽的压迫。她喜欢这样看人,从前只要她露出这个眼神,无论堂下站着的是文臣还是武将,都会被她的权势威吓得止不住颤抖。

她不知道别人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是怎样的感想。她的父亲就被她这样瞪过,那时的他不愿意将一座园林赐给她。安乐拂袖而去,挥财再建了一座更大更美丽的园林。

不会被这眼神震慑住的人,就无法得到安乐的喜欢。临淄王、镇国太平公主,包括现在丝毫没有露怯的谢昭阳,只要看见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势必除之而后快。

若是换作以前,大可以直接杀了完事,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失去了曾经被她紧紧抓在手中生杀予夺的能力。她合上书,站起来,说:“我有心到这里的街上走一走。”

“你遇到熟人就会露馅的。”谢昭阳看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这片土地上的人使用的语言和我们不一样,你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而且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