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她抬起手来时,她所能触碰到的,只有冰冷坚硬的洞窟石顶。
在这个永远都在流浪和迁徙的贫苦部落,她跟她的兄长碧房谈起那片从未见过所以只能存在幻想中的天空。
她说,天空一定是湛蓝透亮,就像传说中那样。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剥夺了他们在阳光下行走的权利。
族群大了,就会出现异类。在碧萝七岁这年,有一个年轻的同族忍受不了在地下整天流浪贫苦的生活,偷偷地沿着洞窟去到了大漠之上。
他被部落中的壮年人们抓了回来,五花大绑地捆在火架上,几乎所有部族的孩童们都被父母带着前来观看。
年迈的族长亲自拿着鞭子抽他,将他抽得皮开肉绽,于众目睽睽下,于所有人的无声沉默中,族长停下鞭子,问他是否认错。
那被抽得奄奄一息的年轻人看着面前执鞭的族长,大哭起来:“父亲!”
原来他是族长的独子。
“倘若你打死了我,就将我丢在大漠上面吧,我不想死了还在黑暗里,我已经受够了这样东躲西藏,不见天日的生活!至少让我的尸体在太阳下腐烂!”
族长活生生地抽死了他唯一的儿子。
他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痛苦中断气,还是魔怔一样用尽全力拿鞭子抽着他,等到长老们上去拉住他,他才哆嗦着,如梦初醒一般,脱了力似得跪下来。
他被扶走时,步履踉跄,浑身颤抖,剥离了那层威严肃穆的族长壳子后,其实底下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