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笔回信。
桌子上铺开写的密密麻麻的黄麻纸,上面尽是她辗转几月寻找的见闻记录,她告诉宝丽娜,她现在来到了金光部落,这里有一位老者,曾经是西州王庭的礼仪官,也许他主持参与过和亲仪程,她要去向他询问赵嫣的下落,接下来半年都会待在金光部落,她可以往这里来信。
写到落款时,竟有些恍惚之感,险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原来,已经是永泰七年了,这也是她们分别的第八年。
白云苍狗,日月如流。
苏玉卿将写好的信交给驼队的人,他们一看送信的地址,立刻皱眉,摆着手说:这太远了,送不了。
她在这里待了很多年,各部落的语言学了个七七八八,林林总总的见识了不少人事,很熟悉驼队的规矩。苏玉卿熟练地与他们还价,最后多付了一粒金珠子才让他们收下信。
她起身准备离开。
门窗在大风中猛烈地摇晃,好像随时就要带着这件小屋子连根拔起。
透过窗子往外看,外面不知何时起了沙暴,黄蒙蒙的天,连太阳也给遮蔽,飞沙走石,砂砾肆意拍打这座矮矮的小城,就像天神在震怒,投下噼噼啪啪的冰雹,响在头顶。
她坐回去,想等风沙过去再出门。
屋子里不远处,驼队、僧人、附近百姓都在此歇脚,三三两两聚集,或大声玩笑,或呼呼大睡,只有她独自一人,无所事事,两只眼睛盯着窗外。
有一行过路的商人躲着沙暴,狼狈地避进这间小屋,脸上被沙糊成黄黄黑黑的一片,抖一抖,扑簌簌的细沙掉下,漫天扬尘。
那商人自晒一笑,“这里春天怎这样?飞的是金子,一抖全是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