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慢慢放松下来。
察觉到她沉默,她仰着头说话,“你今日我舂了米、缝好了遮雨帘,制了两味香,清点了货物,我干了好多事,我真厉害!”
“这很辛苦,下次放着吧。”
“不,”赵嫣拒绝道,“这没什么辛苦的,人人都会做。”
“你会不会……想回去?”她问。
“不想,”赵嫣坚定地摇头,“若我生下来就是开铺子的,每日为了生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奔波疲劳,那我一定会羡慕皇城里的公主什么活也不用干。但我已经做过公主了,我便不觉得做公主一定好过做贩夫走卒,辛苦但自由自在。”
“我宁愿痛苦地死去,也不愿意麻木地活着。”
苏玉卿难以形容心中的感觉,她用尽全力带她出宫,却不知为何,即便她乐在其中,她也心里总是愧疚。
“这么多年,你还和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样。”
“嗯?”
苏玉卿没说话,替她洗完头发,拿布巾替她绞干水,抹了一遍茉莉头油,“坐这晾干,我去收拾一下。”
赵嫣便看着她对着一堆瓢盆忙忙碌碌。
夜暮四合。
四下里熄了灯,她们手牵手回房。
床帐里满是熏人的暖香,赵嫣渴得像一尾脱水的鱼,濒临崩溃一般胡乱拍打被面,喉咙里尽是支离破碎的音节,已经不成字句,只模模糊糊察觉到她要喝水。
世界有片刻颠倒,床帐在眼前摇摇晃晃。
苏玉卿粗喘一口气钻出被子。
黑暗里,照不见彼此的面,赵嫣只觉得脖颈处涌动着她呼出的气,一路喷薄到她的耳边,在她的面颊上方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