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百里的逃亡让她太过狼狈,顾不得清洗满面灰尘,顾不得梳顺枯草一般的长发,顾不得换一身干净衣服,她就这般静静的躺在腐朽的床榻上望着虚空。
想当年她打的第一仗是在魔界的荒域,魔煞横行,她握紧手中本不利破甲的横刀,将一个个迎面而来的敌人砍下头颅。
腥臭粘稠的血液溅湿她的盔甲,顺着脖颈流进布衫里,那种濡湿她从未忘记,且总是一阵恶寒,是以后来她上阵便不愿穿盔甲,那种被冰冷的铁甲禁锢这湿冷衣衫的日子太煎熬。
天是重紫色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雨太小,冲不净人脸上干涸的血,厮杀无休无止像是怪咒。
那一战,她抬着酸痛的手臂砍下眼前高大魁梧的魔煞的头颅时,那颗头在泥地里滚了几滚,她木然的转着头发觉这片战场只剩下了她自己。
除此之外,再无生气。
然而她也脱力的倒在了层层叠叠的尸体之上,暗夜的繁星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的闪烁着。
人死后都会化作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成为地上人眼里的星星么……
这个战场上层层叠叠的死人,他们的魂灵何在?
上虞不由得痴狂的轻轻笑着,这些魂灵是否都直勾勾的盯在她这个唯一的活人身上,看自己躺在他们故去的身体上笑。
看着那满天繁星,她向往的伸出手想去触碰,可伸出手才发觉看似近在眼前的繁星却是那么遥远。
咫尺天涯,她与那些高贵明亮之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