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交织密布的利益联合,连皇帝和三台相合力办贺氏父子时都没能拔除的阻碍,赵睦一介初入官场的愣头青,她多大本事啊要揭天?
便真算有擎天架海才,现阶段实力不够,也只能苟起来暗中积蓄力量。
“会到此为止么?”董之仪试探问。
“……”赵睦被热茶后劲苦到拧起眉,须臾,眉心重新舒展,实话实说:“为顾全目下大局,保持社稷和民心稳定,约莫便查到目前情况为止,若朝廷当真想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趁机修补民心,许会拉三品左右大员下马,以儆效尤。”
“三品左右大员”几个字出来后,董之仪脸色明显变了变,可不是么,她爹董公诚官国子监祭酒,从三品,实权大员。
赵睦狡诈,这也算是在诈董之仪,国子监祭酒从三品,礼部侍郎也是三品左右,目前来说礼部侍郎左吉泰十几条罪名跑不了,每条都够得着问斩,至于最后究竟会如何处理,那端看公家想不想要他性命。
董之仪并不知道连大理寺内部都不清楚的绝密消息,六月谏案是否要止在左吉泰,不再进行更深一步查究,三台相首还在和皇帝讨论中,此事一时半刻得不出结论。
不久前赵睦初知此情况时,心里泛起浓浓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她和众大理寺官员不眠不休日以继夜追查真相,竭尽全力想要去还受害者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清白说法,可当他们把所有努力和坚持付出去后,有罪之人是否可以伏法,却要看上位者考虑事情后果是否划算。
上位者讲的是平衡,是制衡之道,赵睦不仅懂,也很清楚该如何把权力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只是有些无法接受,无法接受悲惨现实情况带来的巨大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