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回桌前倒杯水喝,赵睦长长叹气,试图把残留胸口的压抑,和着穿堂夜风一并吐出散去。
夜雨滂沱,连最是烦人的蚊虫都不知躲去何处,赵睦顺手解开身上寝衣贪凉,坐着坐着忽然不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怎会无意识解开寝衣以纳凉呢?这般袒胸露腹何其有辱斯文!而且谁家女儿会有这般放荡不羁之举!
——等等。
等等。
稍微等一等。
赵睦搓把脸低头看自己,罗织薄素寝衣松垮在身,衣下隐约勾勒出的身形与女子毫无关系,每日早晚药丸各一粒造就衣衫下完全一副少年儿郎身躯。
这般个少男子身躯下,偏生藏着个女儿魂,赵睦生出疑问,所以我倒底是男是女?
外头大雨奋力冲刷着三伏日里的炽天暑地,屋里赵睦陷入良久沉思。
女娇娥假扮男儿郎并非简单青丝束起、着袭男袍便算完事,家中教导、从师学业、与人交游等方方面面,赵睦一直都是被按照男儿来培养。
时间久,她自己都恍惚。
若非偶尔夜深人静时想起此等真像一桩,若非与人交游时需要小心注意莫暴露,她会以为自己和凌粟刘启文他们其实是同样性别。
所以现在,她会在觉得环境闷热时无意识地解开寝衣纳凉,包括跷二郎腿之类男儿能做而女儿家做了会被说教不符妇容的行为,诸如此类她都做得自然而然。
赵睦又连喝两杯水,不觉那么闷热后,她灭掉灯回床上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