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鸡蛋呢红鸡蛋呢?”她趴在大东家的书案边,两肘搁在厚厚的簿子上,眼睛亮晶晶的,“大东家您不表示表示?”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高兴,”容苏明腰背挺直坐在椅子里,拿笔杆子敲开方大总事胳膊,淡定地从那沓簿子里抽出一本翻看,“份子钱准备的如何了?少于一百两可拿不出手的啊。”
方绮梦闲着没事似的,还顺手帮大东家研了两下墨条,“那什么,下午下工后我可方便去瞧瞧孩子?”都说刚出生的孩子不能随便让外人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特别好奇容苏明的孩子。
“你倒是稀罕她,”容苏明点头,拿笔蘸墨时抬头看了她一眼,“就你自个儿呀,娄沁和瞧瞧呢,不一起来么?”
方绮梦还是那套说辞,“瞧瞧前阵子不是又病了么,刚好没多久,你家小金豆才多大,不敢让她去看。”
说辞呵,抛去各自在娘胎里待的那一年,容苏明认识方绮梦足足二十八载春秋,岂能看不出来个真假,“如此,那就等瞧瞧好一些再去也不迟,哎你傍晚去我家的话,正好带筐山梨回家,不然还得打发人给你送。”
“哎呦我天,打发人送筐梨到我家里还能累着你啊,”方绮梦诧异地扫两眼因伤病而消瘦不少的人,咂嘴摇头道:“老天爷真不公平,能叫有的人干吃不胖,也能叫有的人喝凉水都塞牙。”
容苏明好奇且疑惑地抬了抬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没带着丰豫欺行霸市罢?”
“滚犊子,”喝凉水塞牙的人随意用两根手指在格子柜上擦了一把,蹭得手指都是灰,“待会儿喊谁进来给你打扫打扫屋子,记得开窗通通风啊,满屋子纸张潮味儿……”蹭脏的手指往衣裾上随意抹两下,方大总事晃晃悠悠离开。
听着那道脚步声愈走愈远,最后消失在天井对面的关门声中,容苏明沉沉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