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陵令忙不迭应声,晓得这是警告自己不能多话,他在这个位置已久,前后领着近五六千人,每年俸禄纳贡都不少,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俯身接话,“微臣明白,屋里伺候的丫头叫做银碟,最是个机灵人,殿下只管进去说贴己话,臣也会在外面守着。”

公主满意地点头,支会侍女赏了颗海珠子,抬脚迈过院门槛。

里面的银碟听到动静,立刻放下盛满黑乎乎汤药的瓷碗,起身来接,也不晓得是谁,只看通身的气派,就知难惹,跪下不敢说话。

暖莺挑开帘子,迎面一张磨得没棱没角的束腰方桌,配几个高矮不齐的小圆凳,不知何时打翻的饭菜,残羹冷炙黏糊糊沾了一圈,再往上看,桌边连套像样的茶具都不见,唯剩一个破口瓷碗,腾腾冒着热气。

侍女瞧着都心酸,何况十七公主。

柳妃盛宠时与她不错,左一个公主右一个公主叫着,又与母亲连姓,当初和涅辰的婚事还是对方保大媒,以往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扔个玛瑙翡翠玩儿似地,却不想沦落至此。

她心里越发难受,走到里间榻上看,才叫个心酸难耐,好好一个绝世美人披头散发,怯生生躲在满是补丁的被子里,瘦小双手紧紧抓住半边,哆嗦着捂住唇,此时魂不守舍地看向自己,一边发抖一边往里移。

霜雪怕激着她,先笑了笑,索性摘掉帷帽,轻声唤:“柳娘娘,你看看我,我是霜雪啊,你不是很喜欢叫我雪儿。”

对方垂下头,呜咽着不吭声。

公主又往前几步,更加温柔,故意玩笑道:“柳贵妃,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咱们以前都喜欢听戏,只不过我那会儿没出阁,看不成,还缠着你给我演呐,你打死都不愿意,哎呀——现在可不同啦,弄得和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