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到殿内伺候, 天子交代谷雨后大军出征, 这几日朝堂上不得出事。

领命出来,瞧见雕花铺地已被夜雨打湿。

御前太监玖儿撑开青布伞, 一边跟着, “主使慢点,小心别淋到。”

春雨绵绵, 细细密密遮住眼帘,随风飘在脸上,好似被人轻抚般,顺手接过伞,低声吩咐:“下去吧,天子跟前当差, 出不得错,我自己走走。”

玖儿躬身说是, 还不忘叮嘱, “主使仔细脚下, 滑着呐。”

兀自走进雨中,没几步便收了伞,春雨落在紫金缎带官服上,潮意瞬间翻涌,却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特意松了松圆领袍衫的领口,任细雨打在脖颈,凉丝丝入骨,愈发心情舒畅。

她很少有闲情在宫中踱步,总带着任务,形色匆匆,今日幸亏天子事少,才能得空。

走走停停,绕过玄液池,看水波荡漾,几只鸳鸯相互依偎,躲在两岸垂柳下,时不时伸着脖颈叫唤。

她驻足,仔细听,半天弄不清叫的什么,即便听清,自己还能搞懂啊,禁不住笑了笑,真傻。

抬眼望去,宫殿层层叠叠,漆黑夜色下,水雾迷离中,似要飘走般,仿佛不是真实存在。

仿若她自己一样,也不是个真实之人。

六七岁来到这里,从杂役太监做起,一晃十来年过去,如今直上银河去,可惜却是个探子。

探子素来不得善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母亲如何没了,那样的绝顶乾元,还不是无法全身而退。

叹口气,忽觉鼻尖一股药味,愣了愣,才发现站在翰林医官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