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衡忽地笑起来,暗暗低笑,又狂妄大笑,高文荟不由得打激灵,也罢——至少比刚才强,起码面前是个活人。
笑吧,笑吧,还能笑几日呐!
彼此都是年纪一大把,曾经风光无限过,瞧对方胡子拉碴,哪像素日威风凛凛的尚书令,连强势信引都快散尽,他也生出几分可怜来。
可惜朝堂啊,本就步步惊心,今嫌紫蟒长,明日丧黄泉,不夹着尾巴做人,迟早翻船。
“尚书令——”不再吭声。
上官衡笑够了,目光一凛,他这辈子大风大浪都经过,也不是没想过死在皇帝手上,毕竟他与他一起爬上皇权之巅,对这位天子的心思很熟悉,只是没料到会被两个儿子告入大牢。
实乃笑话。
梓辰的性子他清楚,还不至于傻到自断手臂,要么被人抓住把柄,恐怕也没想到一份奏章就能将生父送上断头台。
问题在于玉林,他对他寄予重望,完全没理由做出这种事,除非——心里忽地升起阵阵凄凉,老了,风烛残年,大势已去,何必苟延残喘。
“高公公——”语气凄惨,高高在上的尚书令竟匍匐在地,低声下气,“公公大善人,臣罪该万死,愿一人承担所有,请陛下看在当年的情分上,留上官家一条血脉。”
说罢哆嗦伸出手,拉住眼前人的衣襟,“公公,请公公开恩,私下——保梓辰一条性命,臣下辈子——愿为公公做牛做马。”
高文荟忍不住唏嘘,倒底是做父母之人,这会儿还惦记那个不孝子,又不免觉得尚书令偏心,别看平日对外室子多上心,关键时刻照样只想着嫡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