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孤身入敌营的感觉,满屋红烛落入眼帘,连眸子都热起来,前方的翠竹落樱花屏也被燃成团火,目光透过轻纱帷幔,瞧见榻边坐着个人。

春燕衔枝香炉里气息缭绕,绮丽奢靡。

红盖头一丝不动,婀娜袅袅,静若处子。

她倒吸口冷气,没有半点新婚喜悦,只想着万一露馅,苏家会遭大灾。

八角案桌上摆好合卺酒,旁边的细长金称雕着龙凤呈祥,苏涅辰缓步走来,犹豫着拿起金称,发现手腕有点抖。

历来弯弓射箭的手,居然连拎个掀盖头的棍子都费劲。

十七公主躲在红绸下,听见门响,又看见状元服下的黑色六合靴,知道对方来了,心口砰砰跳,屏气凝神半天,却等不来任何动静。

靴子静静地立在眼底,人还在,发什么愣啊,霜雪忍不住抱怨,她可在屋里饿了半天,饥肠辘辘,人家吃饱喝足,还在这里当柱子。

微微叹息,红绸荡漾,提醒对方快揭盖头。

冷不防听到噗通一声,那双靴子歪了歪,红色衣襟带起风,差点吹掉她的盖头,霜雪着急,索性自己掀开,看见对方整个倒在榻边。

半边脸颊通红,居然——醉得不省人事。

冬日降临,地上冷得很,她怕她做下病,连忙来扶,袖口盈香,随着呼吸一下子散到鼻尖,苏涅辰忍不住眯起眼,偷偷瞄对方。

楚月最得宠的公主啊,她早好奇是个什么人。

如云发髻上金钿闪闪,步摇水波粼粼,就像塞外的荒漠绿洲,眉是远山黛,眸若月下湖,冷清里又全是霞光万道,粉面桃花,红唇凝媚,瞧一眼便出不来,吓得赶紧收回目光。

所谓艳光不可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