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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力趴伏在草丛间,在灼人的剧痛中夺回零星几分外界的感官,泥土的气息混着血腥味进入鼻腔,模糊的视野中枯叶被风吹拂着轻轻晃动。

似是极为漫长的时光,又似仅是一瞬,眼前多出一层洁白,布料裹挟着淡香萦绕于鼻尖,抚慰着她紧绷的神经。

身体没什么知觉,她未听到秦姝之开口说话,但猜到女人或许正在为她抽取体内的毒素。

其实她不急于从这极端的痛苦中解脱,品味曾经秦姝之所承受过的疼痛,也是在安抚她困于懊悔与愤怒中的心,拿肉/体的疼消解精神的苦。

过去了那么多时日,看似那伤痕已经愈合结痂,其实从未。

她只是在忍耐,从浮于心头压抑至心底。唯一能窥见几分端倪的仅有她的头发与瞳孔的赤红,再未因时间而逐渐恢复原色。

身体内疯狂涌动的毒素如流水般缓缓褪去,兰景淮颤了颤长睫,麻木渐消,隐约感觉到背上贴着一只手。

兰景淮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一口血却先一步呕出,鲜红滚烫,染湿了草叶和一截雪白的衣角。

体内受剧毒严重腐蚀,毒素消失,另一种疼仍旧无休无止地折磨着她。

身旁的女人很明显地僵了一瞬,贴于她背上的手收回,扶住她的肩,将她正过身来,打横抱起,往皇宫方向走去。

兰景淮眯着眼迷迷糊糊,涣散的目光在湛蓝天空与秦姝之的侧脸间游移,光秃秃的枝杈在视野中移动,是一种有些奇妙的感受。

如同梦境,迷幻,难以自控,带着莫名的空虚与安宁。

秦姝之带她回了寝宫,抛下臣民,将纷杂的一切隔绝于单薄的木门外。

兰景淮躺在熟悉的床榻上,脸上的血迹被沾水的帕子轻轻拭净,动作小心翼翼,似稍用力便会将她碰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