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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送来的折子愈发多了,新律颁布不过一个下午,奏折比平日多了两倍。

当晚,连兰景淮都没法子再偷懒,被迫同秦姝之分担政务,一起批奏。否则若将这一摞看起来能把秦姝之肩膀压折的奏折丢给她一个人,怕是晚上觉都没得睡。

“什么东西,连这也要问,废物。”

兰景淮气哼哼握起笔,大手一挥写了个潦草的斩字,杀气腾腾。

那上面写着今日皇城附近的村落有三户人家溺死了女婴,但政令今日发布,尚未传达到位,对方尚不知情,非知法犯法,请示该如何处置。

“正好用来杀鸡儆猴,加快普法速度,省得一个两个都不关心律法变动。”

身旁的秦姝之闻言侧目,望向那册折子,微蹙起眉,“你要斩谁?”

兰景淮摸摸下巴,“谁动的手斩谁呗。”

“……”

秦姝之沉默。

沉疴顽疾,深入骨髓,若欲快速拔除,免不了血肉模糊伤筋动骨。兰景淮的想法虽冷血,有效却是真。

但人命毕竟是人命,那溺死女婴的可能是厌恶她的父亲,可能是她的祖父祖母,亦可能是她的母亲。

他们的思想蒙昧,甚至心怀恶毒,谁都不全然无辜。可若是女婴的母亲,受逼被迫溺死自己的孩子,终归可怜。

南霖女子马上就能抬起头做人了,就快有一簇烈焰焚尽将她们蒙蔽千年的世俗繁规,却要有一个女人因杀死自己的女儿而迈入坟茔吗。

她长叹一口气,思绪复杂如麻团,绞得她心脏紧迫,呼吸似浸了水的棉,湿冷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