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部分时候是个很好管理的病人,没有攻击性,行为正常,逻辑正常,被允许在医院里不同的分区走动观察,欣赏荒诞而有序的其他病人的生活,作为专属于她的娱乐节目。
她在里面生活了三年,每隔半个月父母会来看她。每次见面,她都会对他们说自己想离开。
但父母看到她观察其他病人打架时一脸兴奋的录像时,总是犹豫着拒绝。
直到三年后,父母终究不忍自己的女儿一生蹉跎在精神病院里,动用一点手段,将人带了出来。
他们试图与她约定,以后不能再伤人。
她沉默着没有应答。他们明白了,只道至少不可伤害无辜,随后红着眼交给她一张卡,说以后她不再是他们的女儿。
她欣然应允,即刻动身毫不犹豫地离开这个生养她多年的城市,开始在世界上流浪。每个月,那张卡上都会多出一笔钱,足够她衣食无忧。
她偷渡去治安混乱的国家,杀死来抢劫她的人,夺下一把枪,驻留在那边一段时间,直到浑身皮肤都仿佛染上血腥味。
她去玩攀岩,爬珠穆朗玛峰,身体陷进雪里冻僵垂死,被救助人员抬下来。
她去玩滑雪,遇上雪崩被掩埋,躺了几分钟,发现自己还没死,又一点点爬出来。
她去玩跳伞,跳进了万里无陆地的大海中,被路过的商船救了上去。
她去玩蹦极,破旧的跳台,风化的安全绳,她被摔死了。
她不是想死。
只是不想在那个世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