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墨汁在白色信纸上蜿蜒勾转,像是密集错落的血管,在皮肤下,像是盘踞的——命运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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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五日,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殿内殿外&nj;早已遍布红绸锦色,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高高挂起了&nj;绸花和宫灯,侍卫宫女们换上了&nj;统一的喜庆衣裳,冬末肃萧的景色也被染上了&nj;春日般欢腾的热闹。
何鸢前两日在这里待着的时候,被负责各类事项的嬷嬷们拉着问&nj;东问&nj;西、试这个试那个,庭筠就&nj;在一边看着笑,结果被嬷嬷们说,等她&nj;成亲时要比这繁琐的多得多,还保证一定会拿出最大的本事来给&nj;她&nj;办好。
庭筠干笑两声,心里直呼“大可不&nj;必”。
昨天晚上,一向泰山崩于前不&nj;改色的何鸢失眠了&nj;,她&nj;翻身的动静很&nj;小&nj;,但庭筠睡得浅就&nj;察觉到了&nj;,然&nj;后&nj;就&nj;迷迷糊糊地跟她&nj;说点话,让她&nj;不&nj;要紧张云云。但还没睡一会儿,天蒙蒙亮,宫女和嬷嬷就&nj;噔噔敲了&nj;门,麻溜地把何鸢给&nj;提走了&nj;。
等到庭筠洗漱好打着哈欠过去时,何鸢正准备穿嫁衣。衣架上被熨烫展开的嫁衣灼灼的像是一团火焰,红底织金,珠宝嵌坠,凤凰的翎羽与长尾拖曳在背后&nj;,像是要腾飞于空。
平常只随意扎着马尾的少女,挽起长发,梳起了&nj;繁复的髻。
她&nj;站在嫁衣前,眼底一片云絮般的柔软。
庭筠轻轻抚了&nj;抚大袖上像波光粼粼的金纹,缓声道:
“真漂亮。”
她&nj;又将手移到何鸢手心,握了&nj;握:“算江南西那小&nj;子识相。”
要是拿个她&nj;看不&nj;上眼的礼服送来,那得让他遭点罪才能把人领走。
何鸢还没和她&nj;多说上几句,就&nj;又被宫女们围了&nj;上来,给&nj;她&nj;穿上一件件外&nj;衣,层层叠叠的像花瓣。之后&nj;又坐到镜子前,开始装扮,发冠珠钗、步摇耳坠,涂粉上妆、描眉画钿,最后&nj;抹了&nj;口脂,尽数完成后&nj;,周围的女眷们便齐声道了&nj;“恭喜姑娘”。
那张往常素面朝天的脸,成了&nj;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模样,何鸢站起身摸了&nj;摸额间花钿,问&nj;她&nj;:“是不&nj;是不&nj;太像我了&nj;?”
庭筠摇了&nj;摇头,像抚上嫁衣那样,轻触上她&nj;的脸,重复了&nj;那句相同的话:
“真漂亮。
————我们新娘子。”
陪同过来的紫苏适时递上了&nj;一个盒子,庭筠示意何鸢打开。盖子缓缓掀起,盒中绸布之上,是一把华贵的却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