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殿中,苏时蕴披散着发,坐在床榻上盯着窗,将自己缩成了茧状。
庭筠悄声&nj;走到床边,轻轻唤她:“母后。”
她凝滞的眼有些些许反应,迟缓地&nj;朝她看来,就那样&nj;瞧了一会儿,眨了眨眼,又瞧了一会儿,握上她的手:
“你身上好冷,是生病了吗?”
她有些担忧。
“不是,我康健着呢。”
庭筠笑道:
“是外头下&nj;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初雪……”
她混沌的眸子溢出了些神采,目光移回到窗上,“我想看看,就一会儿,好吗?”
“当然&nj;可以。”庭筠将架上的厚实大氅拿下&nj;,给她穿起,然&nj;后扶着她来了窗边,将窗推开,这&nj;时外头没&nj;有很&nj;大的风,庭筠便开得稍稍大一些,然&nj;后将袖炉放到她手中。
雪簌簌地&nj;安静落着,有着飘在了窗棂上,却因室内稍高的温度而融化了。
苏时蕴静静地&nj;看了很&nj;久,到最后,眼里突然&nj;迸发了什&nj;么&nj;光亮,仿若整个人回到了年轻时的模样&nj;,如水如月,温柔而坚定。
她偏头对庭筠道:“陪我喝一杯怎么&nj;样&nj;。”
她弃了属于皇后的那份端庄,随意地&nj;席坐在地&nj;,似是有些醉意,朝窗外举着杯: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nj;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1]”
她低低地&nj;笑起来,然&nj;后看向庭筠,抚了抚她的头,
“我知道,你一直想查明当年的事。”
“我这&nj;一生总是纠结顾忌,如今想通了,自己心里那弯弯绕绕着,便打了无数死结,还&nj;不如一刀剪了痛快。”
“所以啊,那些死结,我便细细说&nj;与你,就权当听个故事……”
她叹了口气,像是有些困扰:“从何&nj;处说&nj;起呢,罢了,想到哪儿便是哪儿吧……”
炉火温暖,酒易醉人,庭筠就那样&nj;长长地&nj;听去,便不知怎么&nj;陷入了梦魇,她从渗人的恐惧中惊醒,腾地&nj;坐起。
发现自己确是在皇后殿中,正睡在床榻之上,床头的熏香刚刚燃尽,庭筠不喜这&nj;味道,便起身找寻苏时蕴的踪迹。
殿内却空空荡荡,蓦地&nj;,她听到了外头嘈杂的脚步声&nj;、人语声&nj;,还&nj;有不断移动的火光。
她跑到门前,正要出去,门却被人急促推开,紫苏泪眼婆娑,见到她,一个脱力倒在了地&nj;上:
“殿下&nj;,皇后娘娘,娘娘……从章华台跳下&nj;,
坠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