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我们又打不过他。”介嗔痴缓缓扯出一个笑来,却牵动了伤处,嘴角便同眸色一道沉了下去,“不过,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见不到他了……”

“啊?”阿木有些不明所以,“哎呀,先不管这个,你快到火盆边坐着去!快去快去!”

他推着介嗔痴坐下,“杂七杂八的先拿开,你把自己全身捂热了再说。”说着抓住包裹的一角就要往桌子上丢去。

那灰布包却纹丝不动地被介嗔痴护着,他瞳色深深,几近吞没掉眼底原本那点蓝,“我来,是想问你借一点东西,可以吗?”

……

阿木看着支挂在面前的大氅,面料在灯下若泛开光晕,下摆处绣着跃然枝头的白玉兰,眼瞧着都知道精贵得很。

介嗔痴蹲在一旁,轻轻地揉搓刷洗着衣摆的污渍,皂角的清香弥漫开来。

阿木的母亲在一户成衣铺做工,也会自己接一些私活,所以工具倒也齐全。他瞧着眼前的人不厌其烦地清洗完后,将炭火放入铜熨斗开始仔细熨烫起来,忍不住问道:“嗔痴,这衣服谁的啊?”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凌乱的发遮住了眼,轻声道:“一个……奇怪的人。”

阿木正准备追问,前厅却传来推门声,随后一个女声唤了他的名字:“阿木啊,听人说嗔痴那劳什子继父进妖律司了!”

“真是该!”一位褐衣中年女子收起伞,低头边拍着身上的雪边走进来,“你待会儿去他家看看……唉?”

褐衣女人爽朗一笑,“嗔痴也在啊?”

“娘!你回来啦!”阿木欢快地扑了过去。

“蓝姨。”介嗔痴转过头,乖巧站起,礼貌地问好。

蓝三却快步走来,蹲下和他齐平,皱眉道:“怎么又伤成这样子?”她伸手抚轻上他的脸,“你娘看到可不得心疼。”

“……心疼?”他歪头,绀色的眼有些迷茫,看向对方的手,随即眸光亮了亮,“像这样?”

蓝三轻叹,把手中的伞递给介嗔痴:“回去和你娘说一声,我带你去医馆。”随后看了眼他身后的大氅,“我替你熨,你先安心回家。”

他握着还残留有余温的伞柄,微微笑起,点了点头。

木门被缓缓推开,伴着“吱呀”一声,颇为刺耳地划破了房内的寂静。

一位身形纤弱的女子侧对着门口,坐在梳妆台前。她穿着一件海棠红的百水裙,垂地的柔软裙摆像是蝴蝶的翅,臂上挽着的翠烟色披帛若蜿蜒而下的溪流。

她似乎没有发觉身后的动静,自顾自梳着长发,再在鬓间别上一朵绢花,那花已失去原本娇艳的色泽,显得老旧暗沉,一如这间暮气沉沉的房。

“阿娘……”介嗔痴轻轻开口。

那女人这才停了动作,转过头瞧见他,立即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