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南“啊”了声:“行。”
段安北乐了:“行什么行,我说你凶呢——你怎么跟他们说的不一样啊?”
“他们说的哪样?”陈念南抬眼问。
“就挺凶,一言不合就打人,惹不得。”段安北笑着看他,“我觉得你脾气挺好啊。”
看着自己的脸上出现这样灿烂的笑,陈念南撇过眼:“装的。”
“哪个?”
“现在。”陈念南说,“我现在在装着好脾气。”
段安北乐得不行:“那你多装装,我可打不过你。”
陈念南没应声,心里默默回着——
不用打得过,我不可能打你。
但闹完了该说的还是得说,该有的还是得有,两人避开楼梯的监控,悄咪咪摸出手机,把里面的账号都调了个个,但没换手机,两人的手机型号价位差太多,换了容易被发现。
“加个微信吧。”段安北说,“有事儿也好联络。”
加好友的结果是晚自习50分钟,陈念南看了八百遍手机,在段安北的微信框里点进去点出来,盯着那句“我是段安北”心里傻乐了至少十分钟。
这份快乐一直延续到了放学铃的响起。
“酷哥给个地址。”段安北发了条消息。
陈念南一直酥麻雀跃的心脏一瞬间沉了下去。
沉默了十秒钟,陈念南才缓缓地在对话框中输入:“松园,三栋一单元地下室。”
松园是全清杭最风雅的住宅名,却也是全清杭最老最破的筒子楼,墙体斑斑点点裸露在外,打眼看过去,全是坍圮的砖石。
那里的地下室更是出了名的狭窄逼仄,二十来平方米的房间,一室一卫的格局,转身都困难的方寸之地。
说是当代贫民窟也不为过。
消息发出的瞬间,陈念南一瞬间卸了力,他抬眼朝段安北看去,眼里没什么情绪,所有的羞赧、激动与爱恋如潮水般褪去,如同将死之人般灰败抬眸。
不是为着自己可怜的住所,而是在愤懑——
段安北不该住这样的地儿,他不该躺在硬/挺的床板上,挤在狭小的甬道中,裹在潮湿的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