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闻,陈念南想,他三岁开始就不吃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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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杭二中是能通校的,只不过下课得挺晚,从六点半晚饭结束,一直到十点,中间有三节晚自习。
陈念南忙着做题,硬生生拖到了六点二十才从食堂匆匆买了两个馒头就往教室赶,他平时要做的兼职太多,不这么争分夺秒,压根儿比不过别人。
他就指望两个月后的竞赛了,竞赛保送,他能多半年的时间攒大学学费。
馒头比包子瓷实,他没法儿一口一个,但也拼命张着嘴咬了半个下来,边嚼边往台阶上跨,脚才刚伸到半空,突然眼前一黑。
晃神间,陈念南的视线又倏忽澄澈下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班里。
他皱着眉,下意识低头一看,面前摆着张卷子,卷子上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大字:“段安北。”
他迟疑了半秒,还不等他掐把自己验验这到底是不是在梦里,旁边董力的声音就响起了:“怎么了安北?”
陈念南下意识就要扔记眼刀脱口而出“安北也是你叫的”,又硬生生咬住舌头,装作没听见,转身就往门口跑。
刚跨出班门,他就跟“陈念南”对上了眼。
“陈念南”嘴里还堵着半个馒头,最新完结文在叩扣群幺污贰尔齐伍耳巴一正艰难地嚼着,两腮鼓成了仓鼠,陈念南头一回在自己脸上看见这样生动的表情,脚步滞了一下才朝他走过去:“段安北?”
段安北顶着陈念南的脸点点头,又一脸痛苦地指指自己的脖子。
陈念南了然,他伸手去拿段安北手里攥着的半个馒头,猛地一张嘴全塞进去,又张着嘴给段安北看。
他灵活地垫舌提颚,半个馒头很顺利地就咽了下去,再抬眼时,却发现对方正一脸惊愕地看着他,连馒头都忘了嚼。
陈念南移开视线,一种幡然觉悟的认知悄然升起——这样分食一个馒头,是间接接吻吧?
是的吧!?
陈念南手心微微渗出点儿汗,不敢说话,喉咙发紧发涩地堵着半个馒头,隐秘的不安亵渎和阴暗的兴奋却在他心底里滋生,一抬头,却发现段安北已经学着他的样子咽下了另外半个馒头。
“你噎住了吗?”段安北疑惑地问他。
陈念南慢慢缩紧了拳头,压下眼底的那点儿对美好而精致的事物的破坏欲,看着段安北的眼睛摇了摇头。
是对段安北摇头,也是对自己摇头。
谁都能破坏,谁都能被自己摧毁,但段安北不能。
他咽下馒头,刚要说话,班主任蒋国华已经在老远处边走边喊着“晚读”了,两人对视一眼,都闭了嘴,默契地往对方地位置上走。
这是陈念南第一次如此靠近段安北的座位,他坐下的时候都有些忐忑,觉着自己像个变态,而段安北干干净净小白花,就这么放心把座位交给他。
他头一回这么浪费时间,半个小时的晚读,就光盯着段安北的书,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一个笔画一个笔画地琢磨,丁点儿书没读,他的视线在书页上摩挲,心就一下一下打鼓似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