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有无数水珠一点点脱离水面浮向空中,凝聚成一柄柄寒亮的飞刃,朝着四方苍穹凶狠地刺去,碰撞间炸开点点鎏金的星火成串掉落,却留不下一条裂隙。
林月河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冷沉的目光环视着四周,抬手狠狠擦去脸上冰凉又真实的水滴,分析出了现在的情形。
虫类梦境的尽头,四时镜折射天地山川,与缠念配合得天衣无缝。
水中的少年已经到了岸上,仿佛没有看见林月河的破坏之举,殷勤地递来了金簪,面色颇为无辜:“月河,什么人惹恼了你,让你把气往我这里撒?幸好你只是把它扔进了湖里,我还能捡回来。”
林月河皱着的眉头不住颤抖着,眼神复杂地盯着程湛,连如何脱困都忘了思考,身后突然有一只手伸了出来,将程湛手里的东西再次打落。
林月河惊诧地回头,看见了十五岁时的自己。
“我问你,你为什么与苍烈秦家人互通过信件?”她的眼神冰冷,仿佛在审问一个阶下囚。
程湛被这番意料之外的话问得眸光微沉,他没有否认,始终保持着温和的语气:“这是我一人所为,与程家无关。”
站在她身旁的季安不可置信的听着二人的对话,试图挽回什么:“你苍烈人假意仁慈,最擅长笼络人心,好在你尚未酿成大错,你若肯认罪,并献出苍烈的情报,想必州主会看在程家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季家也可以为你求情。”
她沉声打断季安的话,以陌生的命令口吻对待他:“你都替苍烈人做了些什么?现在就告诉我。”
程湛笑了笑,对自己的任务守口如瓶:“对不起,月河,欺瞒你与州主数年,本就是我不仁不义,我若再临阵倒戈,出卖合作之人,那更是德行尽失。”
“你疯了?你同外人讲什么仁义道德?”季安上前抓住程湛的衣领,也许是因为被湖水打湿的衣服还带着初春的寒气,令那只手有些发颤,“你想毁了程家吗?明月州待你不薄,你考虑过你的背叛于我们而言也是伤害吗?!”
“对不起。”程湛苦涩地向他道歉,抬眸越过他眼中的怒意与惊慌,看向林月河,“我知道自己不该奢望被原谅,只恳求此罪不迁怒于程家。”
“你还有脸让月河保下程家?”季安挥拳就揍了上去,恨得咬牙。
程湛抓住他的拳头,忍下被气劲冲撞在胸口时涌上的一口血气,似乎也生气了:“我可以去苦狱领罪,无需你插手。”
季安被程湛这句话激怒,扫腿朝他踢去,逼得他后退时右手掐决,杀去一道啸风。
拂面而来的风中混入刀剑般的刺杀声,程湛这次没有躲,浑身被凌厉的杀意绞割破碎,血红一片的人影像残叶一般往后坠入一口枯井之中。
季安错愕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