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雪期待的注视很容易让人生出倾诉欲,沈纾星克制了一会,说:“没想到你和陆绍景这么熟悉。”
岁雪无辜地眨了一下眼,一脸这很正常呀的表情。
“我小时候就和绍景哥哥认识了,我告诉过你的,我家都是生意人,走南闯北的,好人坏人都要结识不少,无论位高权重还是平民布衣,都要打交道。认识一个惊雾楼楼主,没什么好奇怪的。”
岁雪双手捧着脸,语速不疾不徐,就像是在讲小时候的趣事。
沈纾星问:“你家的生意,都做到云城来了?”
岁雪点点头,如数家珍:“学院外的这几座浮岛上,一些酒楼舍馆呀、商铺呀,都是我家的,啊也不全是,有些是与我家有些关系。”
为影族做事的,不止是影族人,这片大陆上能利用能吸纳的力量,微生白都在竭力拉拢。目前的结果证明,这些年来,他很成功。
这令沈纾星有些惊讶。
“你家中长辈很厉害。”沈纾星说,“可是商留国境中,从没听说过岁姓的商贾大家。甚至整个四国一州中,有名的岁姓之人,还是几年前东毓皇城的那位驸马。”
岁雪从无尽海回来之后,就在想办法了解昭英公主和岁泽的过往,已经不需要听他再说一次。
抛出冰山一角的秘密换取对方更加迫切和专注的求知欲。
岁雪很不理解道:“谁说了长辈只能是血亲?”
沈纾星靠在椅背的身子坐直了些,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这样的岁雪令他心疼且愧疚,甚至觉得自己无能。
岁雪低头尝了一口莲子羹,退出与沈纾星的对视,心想着给你的暗示已经够了,你若要查,便不要叫我失望。
——我也好奇,我究竟是什么人。
沉而快的脚步声突然从外面经过,岁雪扭头看向窗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许多支队伍从四面八方赶去对面那条灯火零星的长街。
她想起那晚摔下舍院高楼,被一道天惩之雷当场击毙的弟子,十分疑惑:“为什么他们见了影族的人就要当场诛杀,就没想过先把人抓起来,问问他想做什么,有无同伙?”
“因为修行者们都坚信他们即便有同伙,也掀不起风浪,否则在颂乐城被破之后的这三百年里,四国一州早就该被复仇的影族之人攻占了。”沈纾星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语气淡淡,“后世的修行者似乎都是把诛杀影族后裔当成了一个任务。”
但沈纾星不是这样的修行者,岁雪看得出来。
还有一个原因,无当卫内部有问题。沈纾星想了想,没说。
“真是复杂的恩怨。”岁雪随口感叹了一声,站起身来,心情不错,“我也吃饱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