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坊间也曾谈论朗儿的父母是谁,却答:无父无母,天纵奇才。
或许那个拿着糖葫芦在街上大哭的小女孩无人知晓,只是我心里的一个影子。
“先生,你不高兴吗?”
我见半大的学生揪着我的衣角,笑笑,“没有,先生年纪大了,总想起以前。”
“大?先生还没我阿爹阿娘年纪大呢。”
“对呀,先生正要娶妻生子的年纪呐!”
几个学生叽叽喳喳,瞅着我发言。
确实,年纪不大,但我自和良月相识已经十余年,生生死死却好像过了半辈子。
黄昏,我刚关了医学馆的大门,一转身却见身穿素衣的朗儿在远处站着,原先懵懂的双眼如今藏满了锐利。
“阿父。”
她静静喊我。
我手中的书不慎掉在地上,她跨步过来,将书捡起,拍了拍递给我,“我来看看你。”
“怎么现在想着过来看我?”我努力让自己镇定。
太久不见,我们之间竟然有些生分。
她沉默了片刻,才道:“阿娘放我来的。”
“她?”
我有些惊讶,可看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有些话不便说,道:“回家吃饭吗?”
她点了点头,神情克制又淡漠。
和良月很像,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街市上很热闹,我买排骨和菜时,商贩们都留意到我身侧的朗儿,好奇问道:“这小姑娘是谁?看着好气势。”
朗儿一抬眼皮,不待我回答,先道:“我是他女儿。”
“女儿?!”
“女儿?!”
所有人皆是震惊,“林医官,你何时娶亲生子的?如此突然!”
我招架不住,拉着朗儿急忙回家,边嗔怪她道:“怎么说话还是老样子,常陆交代你是一点不记得。”
说起常陆,我猛地反应过来,急忙去看她,发现她十分平淡,并不似少时那般要死要活。
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院中的桃花树死了,如今那片地方被我犁出了片菜园。
我坐在菜园旁择菜,朗儿在一旁看着,突然说:“阿父,你不觉得配不上我阿娘吗?”
我择菜的手一顿,笑道:“不觉得,若论功绩,我比不上你阿娘,但若论医术,我自认颇有造诣,谈何配上配不上。”
“那你就甘于当一个小小的医官?”
“不是甘于,是只能,朗儿,很多事情不是我想就可以的,你阿娘也一样。”
她似懂非懂,也帮我择起菜来。
夜里我刚做好饭,却听有人敲门,朗儿神情一绷,同我到大门前躲在一侧。
这个行为突然把我弄得也十分紧张。
大门一开,门外的良月正对上我,轻声喊了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