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御笔,思绪又飘远了。
柔嘉病逝前正值炎炎夏日,那阵子她的手足也冰凉如玉,无论他怎么捂都捂不暖。
他心里明白,是因为寒毒,可仍是狠心一日日哄她服下。
寒毒带走了柔嘉,也影响到瑶华。
他不由得感慨,罢了!
他取出黄帛平铺在御案上,瞟一眼瑶华。
瑶华正垂眸磨墨,娴雅安静,宛如当年的柔嘉。
正德帝微一思忖,随即落笔。
他的楷书骨力道健,遒媚秀逸。虽说他纵情享乐,但文采风流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文人雅士对权力太过执着,就失了气韵风骨。久而久之,变得冷酷无情不说,甚至会走上邪路。
“婉贵妃是你母后的亲妹子,朕也想要弥补你母后的族人。只是明昊年幼,朕才迟迟未立太子。”
正德帝温和说着话,笔未停歇,一气呵成写毕诏书,又亲到内殿拿来皇帝宝玺郑重盖下。
“奉天承运,诏曰,皇三子明昊,天禀仁厚,宜登大位,以勤民政。中外文武臣僚,同心辅佐,以福吾民。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瑶华的目光扫过,她常陪萧衍处理政务,诏书宝玺的规制熟稔于心。
正德帝并未作伪。
笔墨未干,她便靠着御案道,“父皇,实话告诉您罢,师尊曾占卜天命,如果您不送儿臣去天阙,梁帝早就攻下大齐了,叶氏族人都活不了。正是儿臣和梁帝于天阙相识相伴,他顾念儿臣,大齐才得以保全,咱们父女今日才能写下传位诏书。”
正德帝心神疲惫,靠在龙椅上微眯双目。
“这话朕信。你有了好归宿,你母后泉下有知也会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