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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卫用刀尖挑开被头,露出一张灰败的脸。守门人已死去多时,咽喉处割裂开一道狭缝。

金吾卫退出小屋,往院子里面走了几步,又看到几名倒卧在地的家仆。他明白出了大事,赶忙后撤。他知道邢灼是刑部侍郎,他打开大门出去,一边令人守住门口,一边让同伴速去报给沈尚书。

沈书允早朝也没顾得上,带着人匆匆赶到邢府。邢灼,还有他的老父老母、他的夫人、他的二儿子、儿媳……邢府上下,主仆共有三十四人,死了三十三个,不论男女妇孺,均死于割喉,多数人是死在床上的,大概是在睡梦中被杀死。

行凶者手法利落,死者几乎没有挣扎过的迹象,身上被子都没有弄乱便断了气,到处血泊盈地,湿透来人的靴子。

……

大理寺公事房内,易迁坐在火炉前的小凳子上,声音带着颤,听众听得聚精会神,毛骨悚然。除了鹤三娘。

“卡嚓”一声,鹤三娘在盖头底下嗑了一个瓜子,颇为遗憾地问:“邢家三十四口,只死了三十三个,怎么还留了一个呢?”

易迁不堪地瞅了红盖头一眼。听到这等惨剧,还能如此发问的,世上大概也就鹤三娘一人了。然而大家知道她并无恶意,她纯粹是觉得一家人阴阳两隔,还不如死到一块儿。

易迁说:“的确留了一个,活着的是邢灯的儿子,今年才三周岁。”

“邢灯……”季杨记起来了,“就是死在凡心阁的那个邢灯么?”

“就是此人的儿子,也是邢灼的长孙,名叫邢煐。听说,沈书允等人循着呀呀童声,进到一间卧房里去,看到那孩子坐在床上,两眼发直,嘴里不住地念歌谣,身边就是他母亲的尸体,孩子身上染满了他母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