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大殿静得出奇。
李契从小就被当成储君培养,深受弘业帝信赖,对于储位,他势在必得。如今,异母兄李慎被怀疑暗中结党争储,他何必插手此事,徒惹一身骚?
被说中心事,他缓缓转过头,这才用正眼端详萧童,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一点都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
萧童也迎上他的目光,“大王难道就不怕身边藏着把刀,一时无事,说不定哪一日冒出来伤人?”
她夺过大哥拎着的食盒,放到地上,直视李契,字字铿锵道:“宇文庆在辽东经营多年,牵制家父,却始终被压一头。缘何忽然有如神助,把我萧家拉入诏狱?大王能肯定其背后无人?如他奸计得逞,我萧家覆灭,范阳、河东十五万大军,落入谁手?届时,试问朝中还有谁能压他宇文氏一头?可这匹老马的缰绳,是握在圣人和大王的手中吗?”
她说得掷地有声,连萧邗都颇有些吃惊。
李契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萧童的话曾在他心里徘徊过,他不是没有猜测,但也仅仅是猜测。
“大王若看了这个食盒里的帐册,还会这么想吗?”
“何意?”
萧邗解释道:“大王,其实食盒里不全是我萧家的帐目,里面有一卷宇文庆历年送礼入京的礼单帐册。近三载,每年都有一批贵重之物没有名目、没有去向。”
李契瞬间领会其意,稚气未脱的脸庞终于浮现出一丝与年纪相称的恍然。
地方大官给京中要臣、皇室成员乃至皇帝献礼是常例,都有礼单记录,萧家和宇文家争斗十几年,能弄到这种私密帐册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上面居然有大项未入帐,显然是故意而为之,以掩人耳目。如果接收者不是皇帝和雍王,那就意味着宇文家傍着一棵谁也不知道的大树,如果连诏卫都不知情,说明是极为隐秘的结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