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躬身进来时,萧童端端正正地坐在车厢中,眼睛眨都不眨地跟着他移动。
他疑道:“县主怎么这么看着我?”
她面上毫无暖意,冷声问:“大王为何帮我?”
“帮你?”李慎笑,“是县主帮我才对。听令兄说,县主极通仵作之术,在幽州曾协助刺史府断奇案,所以才去狱中请县主帮忙。说到底,是县主帮了自己。”
“呵,你从开始就假定我并非凶手,然后求证,这在破案中是大忌。如果我是呢?如果我诱导你呢?”
李慎十分平和,“正因一切证据都指向县主,我才假定县主不是凶手。越是顺理成章的案件,越容易找到漏洞,如果漏洞不止一处,便该做其他假设,不是吗?”
这倒也是。萧童没说话。
他解释道:“你我身份特殊,但请县主不必多心。查案是圣人旨意,非我主业。最近弘文馆甚是忙碌,我分身乏术,便想尽速结案,专心修书。”
她不语,凝视他的眼睛,试图找出一丝伪迹。
李慎坦荡地回望着萧童,微喟道:“其实,若县主做了杀人这等大事,岂会藏首藏尾,早就自陈天下了。”
萧童眼皮一跳,心跳也跟着加快,她抬起下巴,“大王是说我张扬?”
“县主多想了。”他笑道。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半炷香的时间,李慎看着对面女郎的头一点点歪下去,在她整个上半身要倒之际,出手托住了她的脸。又坐了过去,轻轻把那小小的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
不知过了多久,萧童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靠着个暖垫子,她的头朝上面蹭了蹭,慢慢睁开眼,看到自己抱着的胳膊,猛地坐直身子,试了试嘴,幸亏没流口水。
“你怎么坐到我旁边?”她的语气不无责怪。
“县主说呢?”永王坐回到对面。
她讪讪地掀开帘子,“已经到了?为何不叫我?”
“县主睡得太香了。”李慎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