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养心殿,所有的人声和喧嚣依稀都在远方,与这里全无瓜葛,耳畔没了童稚的声音,她那颗心也更加空怅寂寥。
明明刚才想去歇着,这时却好像忘到了脑後,人只是浑浑噩噩地信步往前走,也不知该去哪儿。
这是干什麽,生死一线也不是没经历过,那时都能泰然处之,何以现下却如此不堪?
何况前日在那片雨檐下不都已说得一清二楚的麽,不过就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而已,除此之外便两不相干。
既然如此,为什麽还要这麽难过?
嘴唇干得发疼,舔抿了下,淡淡的咸腥在口中晕开。
血的味道半点也不好。
萧曼脑中懵懵然,觉得该去倒杯水喝,停住脚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已走过了大半条通廊,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就是他惯常批红的隔间。
每到夜间,她就端着精心熬制的粥水汤羹进去,再坐下来,一边替他分拣堆积如山的奏本,一边暗觑他将那一碗慢慢地吃下,玉白的脸上微起暖晕,自己心头竟也是热的。
有时他会说些闲话,有时各自专注,默然相对几个时辰,直到天色泛白也不交一语,如此单调,疲倦至极,竟也不觉得厌。
究竟有多少次,她记不清了。
但却记得,他已经整整三日没有来养心殿,自己也再没有看到过他。
可她却控制不住那双腿脚,还是继续往前走,脑中竟生出一个蠢笨之极的奢望——也许他已经在那里,或者说,哪怕能看一眼那书案上熟悉的陈设摆放,心下便能安适些。
才刚迈出腿去,那隔间内便传来脚步声。
萧曼浑身剧震,一霎间像能听到胸腔里怦然的跳动。
然而那份激动才刚涌起便又沉了下去,因为庞杂的脚步显然并非只有一个人,其中也没有他。